蚕乡也是我的故乡,它在全国曾是闻名遐迩的蚕乡。流传着“临朐县桑一半”的俗语。那年代可说,村村有桑园,家家养蚕忙。我的故家冶源尧洼村和教学的池子村,人们养蚕的真实情景,我都细致观察过,并深刻探讨了蚕姑的生活。我的母亲是蚕姑,父亲是砍桑能手。在教学的山村里,解决婚事,找了个对象也是蚕姑。1958年,开始文学创作,先学写诗,寻觅的最早题材就是写养蚕诗。我的60多年创作来源,就是蚕乡生活,写过数不尽的蚕乡诗和散文。蚕乡不是我一般的家乡,它是人间最美的仙境,养的蚕,吐的丝,织的绸,是世界上最艳丽的云霞,人类因它而添神彩,祖国因它更加壮美漂亮。
蚕乡的写作内容丰富多彩,走到哪里都有养蚕的场面,很随意的走进一个普通的家庭,就扯起养蚕的话题,听到蚕儿觅食春雨声。我那时在沂山东麓当小学教员,几十户的小山村,春季家家都养蚕,涌现出了一个全国造林模范孙衍和,负责管理七宝山的桑园,还种着二三亩苗圃,为全县供桑苗。那时候县里把养蚕业作为大事,从江南聘来20多名蚕姑,来我县指导养蚕。阳春三月养春蚕是压倒一切的任务,其他工作都要服从,我在的学校教室,在山里算亮堂的阔房,曾让我腾出来,作为县里养蚕点用。我细细观察过,这次示范养蚕确实不错,我县的全国养蚕模范赵兰英,亲临指导过多次,全国著名作家、山东民研会主席董均伦夫妇,都来邻村落户作为创作基地,曾让他夫人和蚕姑一起采桑喂蚕体验生活,出版了《蚕姑》一书。这些养蚕的生动场面,真够使我惊心动魄,虽然刚学写作,也受到很大冲动,最早写出了采桑养蚕的诗,我在《蚕姑》一首中写道:“柳丝摇影月朦胧,蚕姑笑脸对红灯/刀碰案板叮当响,蚕儿觅食春雨声/农家金鸡一声啼,蚕姑喜歌出喉咙/喂罢蚕儿浑身轻,红霞帐前饰笑容。”这首诗很快在《昌巍大众》报1962年5月19日发表出来,很多读者反映写得不错,从此大大提高了我的文学创作声誉。
我觉得自己的故乡,经过养蚕,农家变成了养蚕人家,普通妇女变成了蚕姑,无疑故乡的田园,变成了人间仙境。人变成仙女下凡的俏姿,整个故乡变得神圣起来。采桑、砍桑、洗蚕匾、喂蚕,整个流程,都有清新的韵律。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,一旦成了蚕姑,人就变得高尚、漂亮,有那么一种才女的气质,反映出艰苦奋斗的优良精神。这种精神来源养蚕的艰难曲折的前行,有一首写蚕姑的诗,就反映了这个意思。
已经疲惫的夜风
露水湿透的夜风
掠过河岸黑黝黝的柳丛
掠过月亮走后留下的那片朦胧
看见了,摇在蚕室小窗的红灯
辨清了,灯下那个晃动的人影
蚕姑,匆忙于昏黄的灯光里
逃脱了家务的纠缠和孩子的柔情
她有一片美丽的梦的原野
有一架蚕儿弹动的绿色的筝
耳际流淌着清幽的砍桑斧音
眼前飘舞着丝织的彩虹
最使她动情的是小油灯啊
这农家用黄豆炸得粒大的光明
比不上浩淼大海中的航标灯
比不上悬挂在跳舞厅的大宫灯
却镀亮了她疲倦的心灵
点燃了乡村一个个玫瑰色的黎明
我写蚕乡诗,有着激荡的心情,极易产生新鲜灵感,是因为蚕姑的风采沾染了我,我不能不把心里话倾诉出来。我在一首诗中写道:“是谁的脚步把春夜激荡,呵,青春的笑脸一张张,灵巧的手儿一双双/是日夜操劳的蚕姑,用心血将蚕儿抚养。”一个个蚕姑在我心里,有着高大的形象,我觉得蚕姑都是流传后代的巾帼英雄。
我觉得蚕乡情是人世间,最清美的一种感情。走进蚕房,听听砍桑的斧声,细观一下蚕姑熬夜喂蚕动作,听听蚕茧丰收换来的点钞票声,所有农家人的喜悦笑声。我就来了写散文的劲头,从80年代初,有了激情就流水般的写,对养蚕的每一幕场景,特别蚕姑的美好心灵和风姿,我写过多篇。最早写得《蚕姑》,被《人民日报》采用,后来连续的写,《青岛文学》发表的《蚕乡春情》,《大众日报》登的《蚕乡春意浓》,都写得有些新意。那年《六一》儿童节,我写的一篇儿童散文《小蚕姑》,在《人民日报》臧克家文章下登了出来,我觉得非常幸运。我在《蚕乡春意》一文结尾说:“喜望眼前如画春景,品味蚕姑的惬意,我不仅心潮起伏,感慨万千,不再留恋繁华城市,而羡慕这人间仙境——春意盎然的蚕乡”。说心里话,这是我实实在在的肺腑之言。
蚕乡在故乡的历史上,凡年龄大一点的人,心中都有深深的印记。它是绿色的明珠,闪耀着永远瑰丽的光彩,使我们感到自豪和骄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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