洗蚕匾（外一章）

蚕乡三月，山里清早，东山太阳冒红，山河春水清凌凌流淌，柳条儿摇曳翠绿，山根河畔浮现着一幅绚丽的春画。蚕乡的一群姑娘媳妇们，用车儿推着一叠叠蚕匾来到了河边。她们穿戴漂漂亮亮，那红褂儿绿裤儿，在早晨的霞光里，被柔柔春风吹拂得若彩云闪耀。她们一个个挽起裤角，露出白皙的美腿，淌进河水的略有寒意之中，滚动着一轮轮月亮，挥动炊帚刷起了蚕匾。那沾有灰尘的蚕匾，在她们的说笑声里，飞溅着银色浪花，在清脆山歌小调声中慢慢变白。这些年轻的蚕姑们，都知道蚕宝宝最喜欢清洁，刷蚕匾绝不马虎，要刷的每一根条儿清晰闪光，微尘没有。蚕姑手握炊帚，滚动着蚕匾刷牙刷，那往年养蚕的生活图景，在眼前一幕幕浮现，那养蚕人的苦中之乐，忙中之美，让每一个洗蚕匾的蚕姑心欲醉，人如蚕儿活跃在蚕乡早春的梦里。

我是出生在蚕乡的孩子，母亲、婶子、大娘、姐妹们，都是辛勤的蚕姑；爷爷、父亲都是砍桑能手。蚕乡的清美岁月，使我从小就热爱，觉得养蚕每一步都是好的，孕育着生活的幸福。故而在年轻时代热爱文学创作中，善于观察蚕乡人们的生活，写一些蚕乡小诗，对洗蚕匾的美好生活，我很细致观察过，写出一首小诗：

洗蚕匾

一轮圆月

浸在水中天

旋转 岸畔红桃花

溅湿 蚕姑笑脸蛋

一双双嫩白的脚丫

把小何美梦踩远

洗呀洗蚕匾

浪花在飞溅

洗亮蚕乡好春光

呈现 养蚕的热烈场面

洗黄了麦收时节

飘来一座座银茧山

这首小诗，在一次全国诗歌评奖中，被评为授奖入围作品。如此一来，我心就很满足了。

采桑曲

采桑蚕姑也起早，一个个穿戴漂亮，挽着圆圆的柳条筐儿，走在山坡的小径上，踩着葱绿草叶上的晶莹露珠儿，也许哼着山歌小调，进入峡谷中的大片桑园。这是采得喂小蚕的桑叶，柔柔的桑枝上，桑芽绽开两三片黄绿的叶儿。蚕姑们登上树桠伸手扯过桑枝，小心翼翼采摘嫩桑叶，采的时间一长叶芭儿上冒的汁液，就会开始染绿她们的纤纤指尖。采桑的活并不累。有的两棵树上的蚕姑，还风趣的对唱山歌。1962年在写诗中，我就觉得蚕姑采桑挺有趣。写过一首：

采桑

一对花姐走匆匆

迎着朝霞爬山坳

一阵山歌进桑林

绿叶飘抖玉枝摇

竹篮子，系在腰

火云朵朵头上飘

喜荡心窝 笑挂眉梢

采桑女心醉了

诗发表在《昌潍大众》报上，有的读者还说写得好。我想，这是自己采访观察生活，得来的采桑小景写出来的。虽然浅薄，却有些新鲜感。

蚕见三眠以后，采桑的任务就重了，挽篮采已经不解决问题，要让男人推着小车一块去桑园采桑。这时节，所有的桑树都生长茂盛，碧叶浓稠，要大片大片的采摘。蚕姑们两手指尖都被染得浓绿，我写过这样一首诗《绿指》：“十根嫩笋，摇在桑树的枝柯/白着半截，绿着半截。”我觉得写蚕乡这样的采桑喂蚕曲，生活观察透了，定能写出精美好诗来。